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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些金牌数只有1的国家

2021年7月20日,在日本东京召开的国际奥委会第138次全会上,大家熟悉的那句奥林匹克格言“更快、更高、更强”有了一次重要的官方版本迭代:在“Faster, Higher, Stronger”之外,又添加了“Together”,中文译法是“更团结”。

如果把奥运会真的看做一场大型游戏,那么在最纯粹的竞技层面,“更团结”应该是这样一副景象:越来越多的国家和地区加入到国际奥委会的大家庭,然后除了践行重在参与的奥运精神,临走大家还能各自揣一些奖牌回家,最好是金牌。

但这真的并不容易,我们以2020东京奥运会为例,算上俄罗斯奥运队和难民代表团,总共206支参赛队,最终拿到了金牌的队伍是65支,占比31.5%,拿到至少一块奖牌的队伍是93支,占比45.1%。

能够揣奖牌回家的队伍仍然不过半,但从“更团结”的意义上看,东京奥运会的这两个比例已经是史上最佳。

就在中国运动员因为失误痛失金牌而站出来向队友、教练和公众道歉的同时,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国家还在为“一届奥运只求一块金牌”的目标而努力。

很难说这两种状态哪个更接近奥运精神的原旨。

为表述方便,我们把一届只拿一块金牌的国家简称为“一金流”,“一金流”没有任何贬低的意味,相反翻看这些国家的奥运金牌史,真的别有洞天。

像中国这样的体育大国,尽管近百年前有刘长春这样经受过屈辱与坎坷的奥运先驱,但自1984年重返奥运会以来,始终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:许海峰射落历史首金之后,中国代表团在当届就斩获15金,一举站到了奖牌榜第四的位置。

可是很少有人注意到,在40年前的洛杉矶,一金流都是哪些国家,我们来看这串名单:巴西、西班牙、葡萄牙、比利时、奥地利、肯尼亚、巴基斯坦……尤其这前四位,尽是当今足坛如雷贯耳的国家名字。

巴西作为南美洲最有分量的代表,在上世纪80年代就是典型一金流的段位:1984年洛杉矶奥运会,男子800米金牌;1988年汉城奥运会,男子95kg级柔道金牌,而巴西在这两届比金牌更有名的故事,是他们作为足球王国的两次遗憾。

1984年,21岁的邓加代表巴西国奥队拿到银牌,他们在决赛中0-2输给了法国,4年后巴西卷土重来,阵容里的老熟人换成了贝贝托和罗马里奥,但仍然加时赛1-2不敌苏联屈居亚军。这块奥运足球金牌,巴西直到2016年在本土里约,才通过在点球大战艰难复仇德国而圆梦。

1988年奥运会足球决赛,巴西VS苏联

一块奥运金牌就是这么难拿,当然男足金牌更是难上加难。也是在这个意义上,世纪之交的喀麦隆人创造了属于他们自己的神话:

埃托奥率领的这支国奥队,在连克拥有小罗的巴西、拥有萨莫拉诺的智利之后,在决赛迎来了哈维和普约尔领衔的豪华西班牙。那场比赛哈维开场第2分钟就取得了进球,喀麦隆人在0-2落后的情况下顽强扳成2-2,并最终赢得了点球大战。

悉尼的这块男足金牌,是喀麦隆国家历史上的奥运首金,在随后的雅典和北京,该国女子三级跳名将姆班戈实现卫冕,而这三块金牌,也是喀麦隆自1964年东京奥运会至今获得的全部金牌。如果你细数,喀麦隆算上银牌和铜牌,整个奥运历史上也就是3金1银2铜,这样的一金流,实在让人肃然起敬。

那么被喀麦隆击败的西班牙如何呢?1992年的巴塞罗那奥运会,西班牙在本土拿到13金,这也是该国奥运历史上唯一一次金牌上双,而在此之前,西班牙其实也是一金流,这多少与他们的声望不太匹配。

作为世界上最老牌的日不落帝国,西班牙在奥运历史上也是资历最老的一批:早在1900年第二届巴黎奥运会上,西班牙就拿到过一枚金牌,项目是壁网球,但在随后的整整80年里,西班牙也只多添1金而已。

直到1980年,西班牙人才终于摸索到了属于本国的金牌之道:帆船项目,这颇有点重拾昔日荣光的味道。莫斯科奥运会上,西班牙在飞翔的荷兰人级别中拿到金牌,随后是洛杉矶的470级,汉城的芬兰人级,总之一届一金,不多不少。

当然从近20年的奥运表现看,西班牙和巴西早就不是当年一金难求的窘况,再加上在三大球方面的强势传统,这两国理应是体育强国的范本。

既然这些体育强国也有一金流的过去,那么对真正的小国来说,一块金牌的快乐当然是加倍再加倍的。

和西班牙相比,伊比利亚半岛的邻居葡萄牙就只能算体育小国了,至少在奥运的维度上是如此。

葡萄牙因为涌现出C罗这样历史级的运动员,而很容易被认为是体育强国,可是纵观该国的奥运参赛史,25届比赛,葡萄牙总共只拿到5金9银14铜,在奥运历史总奖牌榜上只能排在第69位,拿金牌的能力只是跟阿尔及利亚一个水平。

和中国一样,葡萄牙的历史首金也出现在1984年洛杉矶奥运会上:洛佩斯在27度的高温下,以2小时9分21秒的成绩赢得冠军,他也是历史上年龄最大的男子马拉松金牌得主,时年37岁。罗纳德·里根对洛佩斯的壮举印象深刻,曾邀请这位葡萄牙的英雄前往白宫做客。

4年后的汉城,葡萄牙又赢下女子马拉松金牌,此后的30余年,葡萄牙的金牌仍然都出自田径项目:1996年亚特兰大的女子10000米,以及在北京和东京的男子三级跳远。

可是葡萄牙显然称不上一个传统的田径强国,要论一金流的田径强国,有“加勒比苏黎世”之称的巴哈马才是超模的存在。

巴哈马地处大西洋西岸,国土面积25.9万平方公里,人口40.2万,是西半球除美国和加拿大之外人均GDP最高的国家。巴哈马除了1964年东京奥运会意外拿到一块帆船金牌之外,其余金牌都出现在千禧年之后:

2000悉尼,女子4*100接力,女子200米;2004雅典,女子400米;2012伦敦,男子4*400米接力;2016里约,女子400米;2020东京,男子400米,女子400米

6届7金,除了在北京没能收获金牌,巴哈马在奥运田径赛场上的表现出奇的稳定,考虑到他们几乎所有金牌都需要从美国这样的强敌手里抢,这一金流的含金量可想而知。比如2016里约奥运会的女子400米决赛,巴哈马选手米勒在终点线前凭借一个逆天的鱼跃俯冲,最终以0.07秒的微弱优势击败美国名将菲利克斯抢到一块金牌。

把单一项目的优势发挥到极致的一金流,巴哈马之外的另一个代表是印度尼西亚:自1992年羽毛球被纳入奥运会项目以来,印尼历史上的全部奥运金牌都出自羽毛球项目,且连续8届除2012伦敦之外均有斩获。在所有8块金牌中,04雅典陶菲克拿到的男单无疑是分量最重的一枚,而当时已经是世界第一的林丹则在首轮遭遇了滑铁卢。

东京奥运会距离我们并不遥远,陈清晨/贾一凡的女双银牌正是拜印尼组合波莉/拉哈尤所赐,这两位印尼的夺冠选手事后获得了政府赠予的每人50亿印尼盾,其他奖励还包括一套房、一间餐厅和5头奶牛。

印尼奥委会主席曾经夸张的表示,“无论在群岛的哪个角落,你一秒钟就能看到有人在打羽毛球”,而事实是,该国的球探会从全国3500个羽毛球俱乐部里挑选好苗子——整个印尼,只有羽毛球项目配备了由政府管理的训练中心。

印尼的父母也会鼓励孩子去打羽毛球,因为在这样一个腐败和裙带关系盛行的国家,通过天赋和刻苦练习进入国家队是一条显而易见的正道:哪怕单从经济层面考虑,一个印尼羽毛球国家队新人的月收入也能达到3000万印尼盾,这是印尼国内平均收入的10倍。

相比“羽毛球之乡”印尼,大洋洲的岛国斐济则是更为极端的例子。自19世纪末橄榄球被传入斐济后,这个项目在国内的普及率就一直在攀升:目前这个人口不到90万的岛国,官方注册的橄榄球运动员有8万!而如果算14-40岁的男性,18万人里竟然15.5万都是橄榄球人口。

所以当七人制橄榄球从2016年起正式入奥,斐济的机会来了:他们在里约以43-7狂胜英国,拿到了他们的历史首金;2021年因为疫情影响,斐济全队搭乘一架运输冻鱼的货机前往东京,最终成功卫冕。

很少有人注意到,巴黎奥运会的七人制橄榄球比赛已经结束,连续第三次闯入决赛的斐济最终输给东道主,但这枚宝贵银牌的含金量已经无需赘言。

在巴黎,也有国家实现了金牌从0到1的突破。女子多向飞碟比赛中,阿德里安娜为危地马拉夺得了历史首枚金牌,而她曾是一名体操运动员,受重伤之后才改练射击。

除此之外,女子百米大战中,阿尔弗雷德为圣卢西亚拿下历史首金,女子三级跳远比赛中,拉丰为多米尼克实现了0的突破。

为了让更多代表队有机会感受一块金牌的喜悦,国际奥委会近几十年来一直在扩大单届赛事的总金牌数:1984年洛杉矶奥运会,金牌总数221枚,到2020东京奥运会时,金牌总数已经达到336枚。

这是非常可观的涨幅,与之相应的是,单届金牌数为1的国家,也从1984年的7国,暴涨到了东京奥运会的22国,而这可以被认为是“更团结”的一个绝佳写照。

许多国家因为新增项目而得到了宝贵的一金流机会,除了上面提到的斐济,还有像拉脱维亚这样的“金牌新秀”:2008年男子小轮车首次入奥,他们拿到金牌,2020东京奥运会男子三人篮球首次入奥,聪明的拉脱维亚人又拿到金牌,而他们整个国家历史上一共也就4块金牌。

从金牌曲线来看,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国家都是从无到有、从有到多,但这其中也有例外,比如有着“全世界最幸福国家”之称的芬兰。

在100年前的那届巴黎奥运会上,上古王者芬兰曾以14金力压东道主排在奖牌榜的第二位,如果你统计奥运历史总奖牌榜,芬兰目前仍然以101金的成绩排在全球第14位,可是他们近5届奥运会只有1金:2008年北京奥运会,女子飞碟多向的金牌是该国迄今为止的最后一块金牌。

在拿不到金牌的日子里,脑洞太大的芬兰人发明了这样一些赛事,包括不限于泥泞足球世锦赛、空气吉他世锦赛、国际背夫人锦标赛、世界扔手机锦标赛、世界浆果采摘锦标赛……

世界扔手机比赛的最远纪录是110.42米

像芬兰人对体育运动的独特理解,对世界上绝大多数国家来说有些降维打击的意思,或许未来在“together”之外,“more relax”也能变成一个公开的追求。

    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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