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奥运开幕式上唯一的“受害者”

雨水、塞纳河、轮船、钢琴、烟火、文学、电影、雕像、歌剧、跑酷......

奥运开幕式最让人期待的地方就在于,它不仅仅有体育元素,更是主办国在文化与历史上毫无保留的炫富。在这个历史首次以城市本身为舞台的开幕式上,法国人希望向全世界展示,他们是怎样一个自由、博爱、平等、浪漫的国度。

从舆论褒贬不一的反馈来看,并非所有人都喜欢这样的开幕式,但一些亮点与彩蛋仍然值得一提:

比如,那冲上了微博热搜第一、一度让央视解说沉默的“燃冬”剧情,其实是向法国新浪潮电影《祖与占》致敬;

比如,56岁的天后席琳-迪翁,在患上“僵人综合症”后首次公开献唱,时隔28年再次站上奥运开幕式的舞台;

还有,那自始至终贯穿开幕式全程,颇有中东风格的神秘火炬手,灵感显然来源于法国游戏公司育碧旗下的知名游戏IP《刺客信条》;

然而,就是在这样一届宣扬“开放包容”、“性别平等”、“女性主义”,将蒙面戴头巾的火炬手作为主角之一的奥运会开幕式上,一位名叫松坎巴-茜拉的法国400米运动员,却像吃了苍蝇一样憋屈难受。

作为一名穆斯林女性,茜拉直到开幕式前几小时都还不确定自己是否能最终参加这个盛典,因为法国官方禁止女性佩戴头巾出现在体育赛事中,其中也包括了开幕式。

“你被选中可以参加奥运会,还是在自己的国家,但是你却不能参加开幕式,只因为你佩戴了头巾。”几天前,26岁的茜拉在个人社交平台上如此写道。

考虑到本届巴黎奥运会的口号是“奥运更开放”,茜拉的遭遇无疑为这样的叙事带来了一些讽刺意味。令人费解的是,法国的这项禁令只针对自己人,也就是本国的运动员。

去年9月,法国体育部就宣布,法国的女运动员不能在奥运会上佩戴头巾。后来国际奥委会出面干预,才让规定放宽,变成了“只允许在奥运村内佩戴头巾”。

当这一规定出炉后,自然引起了各界人权组织的强烈不满,他们认为这是赤裸裸的歧视,让穆斯林女性暴露在巨大的耻辱中。联合国也对法国的禁令表达了强烈不满,“没有任何人可以强迫一位女性应该穿什么,或者不应该穿什么。”

无缘参加本届奥运的俄罗斯,也借此机会表达了对法国方面的抗议。俄外交部发言人玛丽亚-扎哈诺娃今日就在茜拉的事件上发表评论,“再一次,西方违背了体育精神。他们的做法,与一些法国官员声称他们正在争取多样性和言论自由相悖。巴黎奥运现在根本称不上是开放、公平或民主的。”

一位名叫蒂娜-拉希米的澳大利亚拳击手,同样在社交媒体上声援了茜拉,“我很庆幸自己能够戴着头巾参加比赛,但对于法国运动员来说,这实在是太过不幸,因为这和你在比赛场上的表现毫无关联,这不应该是对待一个运动员的方式。这对于一名能够参加奥运会的运动员而言真的很痛苦,因为你不得不丢掉你的信仰去参加比赛。”

面对外界诸多的反对声音,法国奥组委主席拉帕蒂恩解释道,“也许这在世界上的其它国家无法被理解,但在法国,这就是我们DNA里的一部分。”

但也不是每一位法国体育界人士的态度都像拉帕蒂恩那般强硬,法国体育部长卡斯特拉就试图为这个冲突降火,“我们的公民希望我们能够遵从这些世俗主义的原则,但我们也需要找到一个可行的方案让每一个人都感到受尊重。”

最终,茜拉选择了妥协。在开幕式两天前,她同意以戴帽子的方式参加开幕式,在此之前,她也曾经戴着帽子参加过比赛。

妥协了的茜拉看似是本届奥运会开幕式唯一的受害者,但更倒霉的,却是那些或许因此永远无法为国效力的女运动员。

法国女篮运动员蒂亚巴-科纳特就是一个例子。科纳特此前在美国待了6年,身为穆斯林的她曾代表法国三人篮球队拿到过2018年青年奥运会的银牌,这曾被她形容为人生最美妙的回忆。

但就在科纳特梦想着能够代表法国参加在巴黎举行的奥运会时,梦想破碎了。去年,当她回到法国时,她被告知自己将不能踏入球场,因为她戴着头巾。

这是一个让人匪夷所思的规定,因为无论是国际篮联还是国际足联,其实都在近些年陆续解除了头巾禁令,但法国却背道而驰,从2022年开始实施这个规则,而且不仅针对运动员,就连裁判和教练员也不行。

“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,我以为这只是一个恶作剧”,科纳特向媒体抱怨,“我以为我们是一家人,我们曾经一起打球,我还是原来的那个我,没有任何的改变,这真的让我心碎。我出生在一个穆斯林家庭,我自然希望了解更多关于穆斯林的东西。最后,我终于找到了所有问题的答案:法国是一个无比伪善的国家,他们自称民主和自由,但与此同时,他们却不允许穆斯林以及他们的公民做真正的自己。”

早在2011年,法国就出台了禁止佩戴头巾前往公共场所的禁令,除了在家里或者宗教场所之外,在任何地方戴头巾或者面纱都属违法行为。纵使是驾驶私家车,如果被交通警察发现,也会处以罚款。当然,仍然有不少女性坚持自己的宗教信仰,但她们更多也只能戴着头巾在穆斯林聚集的区域活动。

法国之所以制定了针对穆斯林群体的强硬规定,也和自己的国情有关。近些年,极端的伊斯兰分离主义者在法国境内不断搞事情,2015年1月,法国讽刺漫画《查理周刊》总部遭到极端分子血洗,共造成12人死亡,一时轰动世界。2020年,法国一名47岁的历史教师因援引该杂志内容进行教学而惹祸上身,被一名年仅18岁的凶徒当街斩首。

在接二连三的惨剧发生后,法国总统马克龙不得不继续大力打击伊斯兰分离主义,并在2021年8月通过了《反分离主义法》,条款主要包括:不以政治、哲学或宗教信仰为借口破坏共同规则,不能质疑共和国的世俗性质,不能挑起对任何人的仇恨或暴力等。

法律虽然没有要求普通民众放弃宗教习俗,但要求国家与公共机构人员必须与宗教习俗和标志划清界限。而法国的运动员,也被定义在了“国家与公共机构人员”的范畴,这才导致了如今佩戴头巾的禁令。

火炬手可以戴着头巾在开幕式上全程跑酷,法国的运动员却无法戴着头巾出现在开幕式现场。没有做错任何事情的茜拉,无奈成为了以“开放包容”为主题的奥运开幕式上,那个唯一“不被包容”的人。

    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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